久祎

最有魅力的不过人的个性。

主号史圈,龟速更新。
子博楼诚。
“只要能相聚,自然哪里都好。”

[元白]一件破事(一)

乱起名。我说是糖,就是糖。

大概元旦或者放假后会往后填。



正文:


长安城中细雨绵绵,春景无限,一派安和景象。官道两侧绿树荫浓,偶有燕雀穿梭其间,几道剪影眨眼间便掠过。白居易却无心欣赏,任由一片红红绿绿的美好囫囵过眼,一路闷着头就到了家。

他站在檐下褪了一身官服,因沾雨而变得沉重的衣料一离开肩膀,他便飞快缩回了胳膊,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,生怕再碰到那衣服似的。他闭上眼长长地吐了口气,仆役递来的水也被摇头推开,抬腿就往屋里走。

想起今天朝堂上控诉元稹的状子,和圣上震怒的神情,他还是止不住地胆颤。这绝不是真的。他想。可是元稹为何还不回来呢?按日子算,也该到了啊。

 

晚餐如嚼蜡,吃到一半他就放下了筷子。一桌上无人敢说话,只有杯盘相碰的声音,死寂得更让人压抑。他叹了口气,想着干闷着也无益,正打算讲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——突然的,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。

“乐天!”

只有一个人可以不被通报就能进他的宅子。他脑中出现一阵短暂的空白,接着便跳了起来,不顾家人惊讶,径直往门边冲。

他本满心欢喜,冲到门前,却着实愣住。一个单薄的人影站在门外附身长揖,袖袍紧紧掩住面容,郁郁地说:“元稹负罪归京,叨扰乐天了。”白居易听了,气得想笑,并不理他这赌气的话,直接去挽他的胳膊,“我的元才子,折杀我了!快起来,你和我客气什么?”

元稹不响,由着人拉扯了几下才好直起身子,却还垂着头。赶了一天的路,元稹的衣冠都有些散乱,却根本没顾得上整理便匆匆赶来,只为早一些见到他。

白居易左手搭在他肩上,右手抬在空中顿了顿,抚上他的额头,轻而稳地向后扳。这一看可不得了,天色已暗,衬得灯火愈加明亮,映在元稹颧骨的一道鞭痕上。

这一鞭就好像是抽在了自己脸上。白居易倒抽一口凉气。虽已知元稹在敷水驿与宦官起了争执,却不知竟能被欺侮至此?他咬紧下唇,半晌才问:“……为何会这样?”

元稹终于去看他。瞪了几秒,又蹭到他耳边,捏紧嗓子的声音怪异又尖刻。

“被,狗,咬,了。”

说完他又缩回来——白居易这才看清他的神色,他眼眶下有失眠造成的乌黑,唇角吊起一个类似嘲讽的弧度,语气荒唐而愤恨,咬着牙,眼睛瞪得浑圆,像个毛茸茸的孩子。

“我真的被狗咬了。”元稹振振有词,“有两条狗,一条要来咬我的腿,没咬到,反把鞋咬下来了,另一条挠花了我的脸。”他越说越快,梗着脖子站得笔直,眼里闪啊闪啊,牙上下交错着磕得脆响,“然后又有一群狗着我满屋跑,吠声要掀翻屋顶了。”

白居易脸上有点哭笑不得,只好去揽住他的肩,小心地把握着力道把他往屋里推,好脾气地哄他:“进屋说,进屋说。”元稹被推得踉跄,犹自坚持着碎碎念,“开始我还想和他们理论,后来才想起来,呀,他们只听得懂狗吠,哪里能听得懂我说的是什么?乐天,乐天?你说是不是这个理?”

元稹抓紧了白居易的手臂,看着眼前人点头,他眼里亮闪闪的东西又晃了几下,一下子掉下来,砸在白居易手背上。白居易停下步子,下一秒怀里就撞进了人。

肩头的衣服很快就湿了一片。白居易叹了口气,决定还是等他抽完风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,“好啦,你回来就好。放心吧,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,我们慢慢商量。”他触碰到元稹的脊背,本欲安抚,元稹却惨叫一声,吓得他又忙松开手。

“哎呀,”白居易一拍额头,“就忘了你身上有伤。还疼吗?”

元稹搂着白居易的肩,过了一会儿,才郁闷道:“当然……!不过都上过药了,现在没有事了。”白居易犹不放心,元稹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看背上的伤,还把他搂得更紧了,“鞭子抽的,和脸上的一样难看。”

白居易被他闹得没辙,只好又问:“那别处还有什么伤么?”

“手臂上有一点。”

白居易马上捉住他的手腕把袖子挽上去。这次元稹倒是没躲。干瘦的手臂一下子裸露出来,一块块浅色的淤青覆在上面,虽然已经不明显,却犹让人惊心。白居易攥着那手腕,哑了片刻,天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荒唐的一回事。

元稹缩回了手,站直了身子,那斑斑驳驳的淤青重新被掩在袖袍下。他轻轻去抚平了白居易衣领上的褶皱,试探着唤了声,“乐天?”想了想,又补上一句,“我真的已经没事啦……真的!”

白居易看着他脸上的那道疤痕,和疤痕下的微笑,心里疼着,嘴上却换了个话题:“回来这么晚,用过饭了没有?”

元稹眼里闪过一丝放松,“诶,还真没有,你不提我都忘了……”

于是凉了的饭菜热过后又端到桌上,元稹也不客气,坐下来就埋头苦吃。白居易在一边给他夹菜,一边问他具体事宜,在听了元稹大量的吐槽和诅咒之后,他好像终于明白了到底是什么破事。

就为了一个住处搞得鸡飞狗跳……白居易无力扶额,这架打得,搞斗争的目的也太明显了点。

等元稹吃饱喝足后,崔群、李绛两人又登门,见到元稹后先是高兴,又是惊讶,听完他在敷水驿的经历后,都表示……槽点太多,无处下嘴。

几人谈完,城中已经宵禁,便都宿在了白居易家中。

 

夜色黏在心头,浓稠得化不开。白居易辗转反侧,在床上瞪了一个时辰的眼,终还是放心不下元稹身上的伤,认命地起身披衣,去找人。

其实他也有疑虑。这么晚了,黑灯瞎火的,微之会不会已经睡下了?

他踏着月光在长廊里纠结了一路,停下时,抬头一看,才惊觉仿佛有莫名的磁场将两人吸引住——他原来已到了元稹窗下了。

“乐天?”

又是那一声轻唤拉回了他的神思。

他一回头——原来元稹并不在屋内,正坐在桃花树下,和他做一对失眠闲人。

夜那么沉,又那么静,白居易几乎连桃花的叹息声都能听见。

元稹看清他后,又招了招手。他笼在半片月光下,树影零星地落在他身上,连脸上那道疤痕都柔和下来。白居易恍了恍神,几步迈下台阶,追过去。

等白居易走进了,便得以看清元稹脸上戏谑的笑意,只是这强打的笑也掩不住困倦袭上眉眼,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落魄又高贵的小野猫。白居易不知缘何暗自松了口气,想了想,又禁不住想笑。微之这人,总是愈挫愈勇的,你越想压制他,他就越要弹起来和你看,不然也不会在敷水驿打那一架……也不会被揍得那么惨,还是丝毫不见怯意,看他这精力过剩的样子,就知道这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太平。

白居易矮下身子,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,随口问道,“你怎么不睡?”

“你怎么不睡?”

元稹眯起眼斜睨着好友,眉眼锋利玩味,样子却慵懒。他抻开手臂,正要往身后的树上靠,却被人一下按住肩膀。

对上那人有点懵的神情,白居易挑了挑眉,“伤还没好,就忘了疼?”他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,“我不睡是担心你的伤,你不睡又是为了什么?”

元稹这才反应过来,明明心有余悸,却又转了一圈眼睛,胡诌八扯道:“我想喝酒!”

白居易捶他一拳:“伤号,喝什么喝?”

元稹见杆就爬,马上龇牙咧嘴鬼哭狼嚎:“啊呀!伤号你也打!太伤心了!”

“有人太欠收拾,受了伤还不去好好休息,我才叫真伤心。”白居易正在他那块被捶到的左肩上轻轻按揉,闻言故意加了手劲威胁道,“嚎什么嚎,小声点,其他人都睡下了。”

元稹老实了不到三秒,一把搂过他靠过来的身子,不由分说就在他左肩也啃了一口,含含糊糊地说:“要疼一起疼!”

“哎哟……我怕了你了。”白居易哭笑不得地往后躲,一直躲到靠在树上。树被轻轻一撞,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,又落下几瓣桃花。虽然有些蔫了,却还是红艳艳的。元稹的手从他颈后滑到腰上,又把脸埋在他左肩上。鼻息下,唇齿下,就是这个人左肋中最生动的物件。

扑通,扑通。

如此静的夜,如此近的距离,被放大了许多倍的心跳。


TBC


评论(9)

热度(253)

  1.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久祎 | Powered by LOFTER